chen

熊猫着了

无人生还

我爱大毛二毛。

激情搞一发完事。

  01 

   

  “这趟结束我要弄条牛逼的大金链子。” 

  “死了怎么办?给你弄个金骨灰盒?” 

  “那也牛逼。到时候把我爸我妈都给装进来,全家一起住金骨灰盒。” 

  --傻逼。 

   

  老大从小就觉得二毛一定不是他的亲弟弟。他满脑子杀人放火那会,二毛傻逼兮兮满脑子屎尿屁。等到他出狱的时候,二毛把自己染成了金毛,一脖子的纹身,眉骨尾上纹了个没头没脑的21。 

  二毛变成金毛,脑子里也依然塞满了老大不能理解的傻逼东西。听鬼哭狼嚎的死亡金属,穿破烂高调的铆钉红皮衣,接人的时候倚着辆破车摆pose,一脸炫酷求表扬。 

  他该给自己纹个2b的。 

  老大瞧不上这个弟弟。没有爹没有妈没有脑子。纯正三无产品。于是老大叫他滚,但这个傻逼跟上来。把他按在地上摩擦,这个傻逼还是要跟上来。他的弟弟像小时候一样缠着他,傻逼得执拗无比。 

  算了。 

  你指望他变成什么样的人呢?穿西装打领带,牵着老婆孩子?老大缓缓松开掐着弟弟脖子的手,把他拎起来拍了拍脸颊。 

  没这个命。 

   

  02 

   

  第二次想杀这个傻逼。 

  是看到陪溜的女人骑在这个傻逼身上。女人被扔到地上以后连滚带爬逃出了门。而他的弟弟满脸不正常的潮红,朝他伸出手。 

  “哥,不许她走!” 

  “把歌关了。” 

  “哥!” 

  “我叫你起来把歌关了!” 

  于是他的傻逼弟弟攀起身,去关他每时每刻都要挂在耳朵上的死亡金属乐。只是颤着手半天也没关得掉。在被发现犯错的时候,弟弟总是会更加听话。这个总是很听话的弟弟,是他的噩梦。 

   

  老大试图把人拎起来带离这片沼泽。 

  却叫噩梦攀住了脖子。 

  “哥,叫…叫她进来。”他的弟弟眼泪鼻涕搞了满脸,全身痉挛着像被痛打后又落水的丧家之犬,软面条似的起不来:“求你。” 

  老大松开了他,转身出门。金毛感到恐惧。老大给判进去十年那会他都没有如此恐惧过。本能反应,他跌跌撞撞滚下沙发抱住老大的腿。 

  “别走。” 

  冬季趟雪的重靴一下一下踹在傻逼柔软的腹部,抱住老大右腿的手却越来越紧。他的弟弟闷不吭声地一寸寸抱紧他,如同抱紧一截浮木,直到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。 

  老大看着铁锈红漫延上自己的靴子,好像一脚陷进沼泽。 

  “哥,别走。” 

  “操你妈的。” 

  金毛从没听过老大这样绝望的低嘶。他的大哥像某种清醒又疯狂的冷血动物,无论如何都不会产生绝望的情绪。他被扔回破沙发,大哥脱下的温热外套蒙住了他的头。 

  满屋子鬼哭狼嚎,像是要给什么人送葬。 

   

  03 

   

  金毛有时候直觉老大想杀了他这个傻逼弟弟,有时候是想杀了他自己。 

  直到老大和他的狱友老周开始策划劫金车,这种直觉的次数才慢慢变少。金毛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劫金车,他知道劫金车很炫酷,他很喜欢。但金毛不喜欢老周。 

  老周太狡诈了,不像个好东西。关键是老大很信任他,无论金毛打什么小报告,老周和老大都会用一句傻逼带过。那会儿的他们就像是一对长辈,而他不过是一个在长辈眼里不可靠的小辈。 

  他还能怎么办,他只能把音乐开得更大声。然后等到夜里像小时候一样跳上老大的床,开盏灯对着他哥数自己身上的伤疤。 

  你不在的十年,你弟弟我早活成一个男人了。你要信任我,不要总是信任老周,那个王八蛋脑后有反骨迟早要反水。 

  老大一般会直接扔金毛下床,也有个别几次按着金毛的头拿灯照他的后脑勺:“老周脑后有反骨,你有什么。” 

  金毛:“我有发旋。” 

  “脑后有发旋的都没有脑子。” 

  金毛:“胡说。” 

  “你有吗?” 

  金毛:“没有。” 

  老大这时候就会敲敲金毛的脑门:“脑子都没有,我怎么信任你。” 

  金毛长得漂亮,笑起来却有点傻:“我听哥的话就行。” 

  老大总是喜欢勒金毛的脖子。年轻人的动脉短促有力的从他手心里流动过去。金毛往往也不挣扎,事后和他说这样可以提前感受地下六英尺的深度。 

  “别再听你那些破歌了。越听越脑残。” 

  “哥,你戴耳机听听看,听完摘耳机的瞬间巨爽无比。” 

  “滚蛋。” 

  金毛就笑,他就是喜欢和死亡相关的一切。炫酷得一笔。 

  然后他的哥哥拍拍他的脸颊:“傻逼。” 

   

  04 

   

  下完雪的晚上很美。 

  金毛很难承认某样东西美。 

  藏好劫金的那天,老大带着金毛开了一通宵的车。积雪太亮了,天空被照成一片浓郁的墨蓝。月亮大得吓人。 

  冬天的夜路沉闷极了,连虫叫都没有。金毛难得不想听那些摧残肉身的歌,所以老大开始尝试和弟弟聊天。 

  但金毛不想聊老周,老大不想聊金属乐,所以失败得很,他们没找到什么共同话题。最终不能免俗地聊怎么花一笔将在一年后到账的巨款。 

  “买耳机买前端买拖拉机买猎枪买雪橇买狼狗买药嗑嗨,还要买几条大金链子,再买个大金骨灰盒供爸妈,以后我们死了,和爸妈一起住里边儿,倍儿牛逼!” 

  “傻逼。” 

  “哥,你想买什么?” 

  “去国外给你买个度假村。我们永远不回来了。”金毛看向车内后视镜,镜子里隐约能看到老大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渴望神色,那是金毛从没在身边人的脸上看到过的表情。 

   

  “听话,把东西戒了。” 

  “好。” 

   

  车往回开的路上金毛睡着了。一会梦到后车镜里那点渴望的神色,一会梦到那个死在山路上的条子。 

  换个地方就能重新开始吗? 

   

  05 

   

  金毛中了两枪。仿佛肉身上被人开了两个洞。坐上哥哥副驾的时候一边哆哆嗦嗦的往手里倒戒断药,一边还叽叽咕咕的念叨,老周不是个好人,我早说过。 

  后视镜里老大的脸色像是雪暴将至时山顶的铅云。 

  “哥,你是不是想过要杀我?” 

  “是。” 

  我早知道。 

  可是下一刻他刚闭上眼睛,他的哥哥立刻轻拍他:“别睡。” 

  金毛:“死不了。这趟结束我还要买条牛逼的大金链子。” 

  “死了怎么办?给你弄个金骨灰盒?” 

  “那也牛逼。到时候把我爸我妈都给装进来,全家一起住金骨灰盒。” 

  老大口头禅形成了条件反射:“傻逼。” 

  金毛瞥了眼后视镜,对着他哥又冷又凶的眼睛咧嘴一笑。 

   

  06 

   

  孙医生不明白为什么长毛不允许给他弟弟打麻药。面色阴沉的长毛哥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金毛弟弟放倒,然后豪放地开了瓶酒。 

  偏偏那个看起来桀骜不驯的金毛弟弟十分听话,他无比熟练地扬起脖子,张嘴接住烈酒的瓶口。兄弟俩同时示意她取弹。 

  取弹的时候金毛拽着他哥,痛得简直想要咬人,然后大喊三声我要麻药。 

  可是他的哥哥也拽着他。 

  他答应了老大,他得戒了药。 

  解决了金毛身上两个血洞,老大开门重新走进风雪,他对小医生说要去把那个警官带回来。 

  走之前,他的哥哥俯下身子与他轻触额头,帮他掖被角,往他手里塞枪。然后向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脸颊:“傻逼,别死了,等我回来接你。” 

   

  07 

   

  ——————我想崩了的分割线—————— 

  老大一路上想了许多。手里捏着孙医生的围巾。大家都有牵挂,谁愿意死在这场风雪里。拿一半金子贿赂死条子的时候老大也觉得自己很愚蠢。 

  “告诉我藏金地,然后拿着一半金子,带你的女人走,这才是英雄。” 

  咱们都不用死。 

  “那你得问问我兄弟同不同意。” 

  向来冷静老大一脸懵逼,哪个兄弟?一年前死在白山上的条子? 

  对面死条子过了许久才回答:“很多年前,有人和我说过一样的话。” 

  风雪里沉默难捱,老大问:“然后呢?” 

  “我收了他的金子。分了三个袋子,大哥一袋,三弟一袋。” 

  “然后呢?” 

  “我大哥不要钱,三弟只想谈恋爱。最后我两个兄弟都为这事死了。” 

  “哦,这么说。这次金子您拿是不拿?” 

  “不拿。有我在,金子你们别想带走。” 

  长毛一边嘲讽,一边端枪上膛:“警官变正直了。你大哥想必很安慰。” 

  “别cue我大哥。我大哥是个好人。你这个烂人,只有对你弟弟的时候好。我也想我大哥了。” 

   

  08 

   

  ——————崩得很快乐的分割线—————— 

  老大手一点都没抖。金毛鼓胀的颈动脉在他手心有力的搏动。 

  他说:“听话。” 

  金毛就只睁着眼看他,一点儿没动,只是老大觉得自己的手几乎要被拼命跳动的动脉震开,于是他用上更多力气,只需要十几秒,他听话的弟弟,这世上和他唯一相关的人就要下地狱了。 

  金毛觉得自己的喉结碎在哥哥手心里了。 

   

  他想起下完雪的那天晚上。 

  那天晚上很美。 

  他和哥哥的车子停在荒郊,远山雪线绵延,窗外风声呼啸,几点野火在林间徘徊。金毛在黑暗里摸索他哥哥的脸。他的哥哥胡子拉碴,又冷又凶,石像一样不回应他。 

  于是他翻身坐到哥哥身上去,双手捧住他的脸,小狗一样亲吻他的脸颊,直到他温热地吻上兄弟的嘴唇,才被摁下了手。 

  那天做到最后老大也没掐弟弟的脖子。金毛记得明明只是被按着后脑勺亲吻,窒息感却像是自己已经被埋葬在地下六英尺。 

   

  和今天的感觉一样。 

   

  09 

   

  老大在走廊找到了王警官。 

  “你不喜欢那个女人。看,我总是不懂这些。还是我弟弟刚刚告诉说,他早就知道你的秘密。你喜欢的人去年就死了,我打死的。” 

  警官不说话,和长毛端着枪对峙。 

  他们互相开了最后一枪,长毛倚着墙缓缓坐下,像他的弟弟一样笑:“警官,我们都一样,现在都是孤魂野鬼。” 

  “你杀了你弟弟。” 

  长毛点点头:“警官,你看,人生的选择就是这么难。要金子和不要金子,都会把你推向深渊。” 

  “你很像我一个旧识。他叫丁修。” 

  长毛闭上眼睛。他的弟弟死在客厅,上好皮草裹着,他和死条子一起死在走廊,上好白雪覆着。有没有金骨灰盒也没什么要紧了。 

  生前十年飘零,死后各自分散。也好,大雪一过,无人生还。

 
标签: 长金 雪暴
上一篇 下一篇
评论(16)
热度(41)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chen | 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