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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猫着了

一生何求【1】

全部脑洞来自@tomorrow 

    st.mary's home是芭提雅的一个小孤儿院。靠着海边,资金全靠修女自己出去拉赞助。反正什么都缺,就是不缺故事。 
  孤儿院里来来往往都是故事。 
  修女只是讲故事的人。 
    
    “短短一生太多的变化。 
   哪有确定不变的事情。 
   有一天sky也会不敢碰方向盘。 
   孟虎会不敢碰拳击套。 
   但是,就像教堂传教大叔的那句口头禅。 
   don't worry. don't worry baby.” 
    
   00 
    
   第一天来的是杀人犯。叫孟虎。 
   十四年前是名动一时的拳击手。 
   刚出狱就从HK来泰国,为了找女儿。 
    
   第二天来的是逃犯。叫sky。 
   HK公主道车神。 
   惹了事被有钱老妈引渡到泰国。 
   来找多年没见的老豆。 
    
   这真是个神奇的故事。 
   最好在“这”后面加个“他妈”,才能表达这个故事有多神奇。修女夹着烟,手里还拿着荒漠甘泉的赞美诗单页。 
   阿虎能和sky相遇,是得好好赞美耶稣。 
    
   01 
   带sky到孤儿院门前的是个小偷。 
   这个小个子贼跑起来快得要命。sky追着他穿街过巷,好不容易才拽到他的衣领,等弓腰喘匀了气,他想也不想就挥拳揍人。拳头到了偷包贼的耳边才发现不过是个十几岁小孩。 
   挥出一半的拳还没来得及收回,sky就被人抓住了手。抓住他手腕的男人神情冷淡,看起来瘦峭得潦倒--简直像棵站得笔直的病树。 
   手劲倒是超乎常人的大。sky吃痛的甩手,几次都挣不脱:“喂,是他偷我钱包诶。” 
   孟虎没答话。眼神定定的转向那小孩,见他一脸心虚才松了手。 
   
   “对不住...”修女从一边赶过来道歉。 
   “你们是家长啊,有没有好好教小孩的啊?” 
   气氛陷入沉默的尴尬。sky顺着修女的眼神看过去,门口写着英文的木牌。还有好几个看起来有些失落的孩子。 
   st.mary's home——这是家孤儿院。 
    
   余晖在巷口徘徊。 
   孤儿院门前摆着临时理发椅和镜子。今天本来是黑鬼东给孩子们理发的日子。发生这事,理发也暂停了。 
   sky无意去探究一切,也没有心情道歉。他现在只对站在理发椅后的跛脚男人感兴趣。 
   “喂,你是不是黑鬼东?” 
   正带着孤儿们理发的跛脚男人一脸闪躲,生怕是HK的旧人打听到什么风声又来寻仇。 
   “我是sky啊!爹地!我是阿速!” 
   黑鬼东难以置信的回身,仔细看sky的眉眼。sky张开怀抱:“真的是我!” 
   莫名其妙又戏剧化的发展惊呆所有人。 
   只有见惯分合聚散的修女仍然平静。她招招手,带着小朋友从认亲现场离开。孟虎侧头看了看那对父子,走的时候情绪更加低落。 
   “放心,一定会尽快找到宝儿的。”修女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。 
   
   02 
   黑鬼东的家就在孤儿院旁边。 
   是个可爱的吊脚楼,处处充满只有女人才能营造出来的生活气息。客厅里正放着动画片,竹榻上的小男孩和他一样,也有双琥珀色眼睛。 
   sky无所谓的耸了耸肩。 
   他已经过了介意老豆有新家庭的年纪。何况老妈也早就重新嫁人,他当然习惯这种新家庭。 
   “怎么突然从HK找来?”黑鬼东多年前从HK逃来泰国,就和过去的人事物断了所有联系。 
   连阿速这个儿子都以为他死去多年。 
   “邓风出狱了。”sky望着窗外慢慢的说:“我和他拼一场房车赛。我太想赢他,车子改太猛凶过了人。过弯控制不住,从高架上飚下来了。” 
   “死人了?” 
   “Kelly死了。”sky收回视线:“我女友。” 
   “按道理,这事你妈应该能帮你解决。” 
   “邓风找人在我车上藏了毒,事情变麻烦。律政署都在控告我妈。” 
   “这么多年他还是老一套。” 
   “我本来不想逃。但是叔叔说你没死,让我来泰国找你。当年你和邓风到底怎么回事?” 
   厨房里可爱的泰国女人适时做好了菜,她温柔的召唤大家到餐厅。 
   刚好解决了这对父子正面临的沉默。 
   “先吃饭吧。过去的事情别谈太多。”黑鬼东拉着sky到餐桌前:“尝尝我老婆的手艺啦。” 
   sky点头,他早学会很多事不必询问到底。好不容易父子重聚,他也不想破坏氛围。 
   桌上是四蔬一汤。菜色挺好,看得出黑鬼东的新太太是有很用心。 
   一家人刚坐到桌前。 
   修女和孟虎领着偷钱包的小朋友过来。 
   “好不巧。打扰你们吃饭。”修女拽着满头脏辫小朋友的手:“今天的事不好意思,我带小朋友来给你们道歉。” 
   小朋友给SKY道了歉,还了钱包。 
   修女看了看还没动碗筷的饭菜,“其实是想来邀请你们参加BBQ,过来一起玩吧。” 
   黑鬼东看向自己老婆,老婆点头以后,才答应下来。 
   “那我们等你们一起咯。”修女笑着带小朋友离开,阿虎从始至终没有说话。 
   SKY好奇的问,“那个男人是谁?” 
   “不太清楚,听那些小朋友说,昨天过来的,是来找女儿的。也是香港人。”黑鬼东陪老婆将饭菜又收回冰箱,“女儿二年前来这个孤儿院的。老婆去世有四五年了。真是巧,你们一前一后,一个找女儿,一个找爸爸。” 
    
   03 
   孤儿院有个挺旷的操场。 
   停着七八架旧飞机。不大不小的,被改造成房间。sky觉得这些还挺酷。 
   他拎着酒瓶坐到台阶上,夜风带着海浪的潮湿和舒缓赶走一天的灼燥。篝火升起后,老豆把小儿子扛在了肩上,和孤儿们玩成一片,修女带着他们跳很欢快的舞。 
   sky用牙咬了盖,沉默的喝起啤酒。 
   酒沫带着香气由喉入胃。 
   sky叹口气,感觉很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。他开始观察那个令他感到好奇的男人。 
   阿虎就坐在不远处。和sky一样独自且沉默地喝着啤酒。大约是感官太过敏锐,sky刚看向他的一瞬,阿虎偏头看向了SKY。 
   好像发现了什么,阿虎起身走近SKY的身边。他说了声SORRY。见sky懵了一脸,阿虎的眼神看向SKY手腕。 
   原来是下午被阿虎拽住手腕,弄出的那一圈手印已经青紫了。 
   “小问题啦。”SKY没所谓的耸耸肩膀,举起酒瓶和孟虎的酒瓶碰了一下,“我叫SKY。” 
   孟虎在SKY身边坐下,“我叫孟虎,叫我阿虎就可以了。” 
   sky和阿虎也没聊什么,只是并排坐在一起看他们跳舞唱歌。 
   天上的星星越来越亮。总算一轮舞跳完,孩子们拎着串满场跑。只有几个女孩子站在阿虎和sky不远处的柱子后窃窃私语。 
   “哇!今天又多来一个靓仔耶。” 
   “你们讲…是poly的爹地比较有型,还是东叔的仔比较靓。” 
   “哇你自己也讲一个是有型,一个是靓啦。” 
   “他们一个找老豆,一个老豆找女。成人的世界就是好复杂哎。” 
   阿虎和sky坐在一起,正有一些尴尬,就有小朋友的尖叫声打破了这个沉默。 
   有个小女孩正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面自杀。 
    
   阿虎迅速的破窗而入。 
   那个割腕自杀的小女孩很快被他横抱出来。他极有经验的用力按住小女孩的血管。但管不了小女孩还在用力挣扎的双脚。 
   “过来帮忙啊!” 
   sky脸色惨白,听阿虎朝他吼才回过了神,他帮忙按住小女孩的脚,把小女孩弄上了车。修女开着车,一路狂飙的去了医院。 
   
   因为抢救及时小女孩已经没什么事了。她安稳躺在白色病床上,像个沉睡中的小天使。 
   “这里的女孩子,很多都会自杀?”阿虎在洗手间外和修女聊起女儿的事。 
   “是。没有家庭照顾的孩子多少会有心理问题。” 
   “宝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?” 
   “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现在才来找她?” 
   sky下车以后,就跑到了洗手间。他吐的天昏地暗,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。冰冷的水一遍遍泼到脸上,他希望这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。但并没什么用。 
   sky伏在台面上,想着这辈子恐怕碰不了赛车了。 
   洗手间外的谈话还在继续。 
   “我是个拳击手。坐了十几年牢,刚刚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。” 
   “你因为什么坐牢?” 
   阿虎半天没有回应。 
   sky都替阿虎觉得有点难堪,他又冲了把脸,推门从洗手间出去。 
   话题就此打住。 
   “晚上还要照看小女孩,”修女装作若无其事的递过车钥匙,“回去的路记得吗?你们先回去,麻烦先照顾一下留在孤儿院的孩子。” 
   sky刚吐完,摇摇晃晃的跟在阿虎身后。阿虎走得很慢,到了停车场sky都已经恢复了些。 
   sky看着驾驶室,满脸不服气的跃跃欲试。 
   阿虎看着SKY,“你开还是我开?” 
   SKY又看了看驾驶室。想吐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,他摆摆手,“你开吧。” 
   城区的交通混乱,嘟嘟车漫过一条街。车子堵在路上半天也动不了。 
   SKY侧头看了阿虎好几次,阿虎也还是沉默着,似乎天生就不爱说话。 
   太沉闷了。 
   sky绞尽脑汁的找话题,“原来你以前是拳击手啊,难怪白天就觉得你手劲好大。” 
   说完SKY就后悔了。这摆明了自己在洗手间里面偷听到什么了啊。虽然是无意的。车厢里更沉闷了,几乎能拧出水来。 
   阿虎送sky到家,已经很晚了。门关着,黑鬼东一家早就睡了。SKY本来想敲门,结果门内传出来了一阵阵的呻吟声。 
   打扰老爸做事好像挺不好的。真是进退两难。 
   “我觉得你现在敲门进去,可能不太方便。”沉闷了一路,到这里阿虎才主动说话,“你要不介意,和我挤一晚吧。” 
   SKY转头看向阿虎,本来想拒绝,结果声音越来越大。sky忍不住低头笑。阿虎忍了一会儿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
  04 
   从吊脚楼到孤儿院,只隔着一小段海滩。 
   两个男人走回去,BBQ欢快的余烬还留着未打扫,停满旧飞机的小小院落已在静谧海风中沉沉睡去。阿虎和sky逐个检查了寝室,帮一些睡相不太好的孩子盖好毛毯。 
   “小孩子好麻烦。”sky偷偷抱怨:“夏天都还要帮掖被角…”阿虎往唇边抬了抬食指,轻手带上了寝室门,领着sky放轻脚步去阁楼——他在孤儿院的临时住所。 
   “好累…”关上卧室门sky长长的呼出一口气,他瘫到床上,侧过头看床边的小闹钟,时针刚好划到1:“原来都一点了。” 
   阿虎正从衣橱里收拾换身的衣服,并没有搭话。sky也不在意,瘫在床上看阿虎熟练的收拾,井井有条的忙里忙外。 
   “你挺居家诶。” 
   原来拳击手都可以这么居家哦。sky脑子里瞬间窜过一句感慨,说出口的时候难得仔细过滤了一下内容。回来路上脱口而出偷听来的事情,即便只是无意,那份尴尬仍然让他记忆尤新。 
   “起来吧,去洗澡。衣服已经给你放到卫生间里面。” 
   阿虎走到床前。 
   sky懒懒的挪动了一下,没起得来,手臂自然而然的斜支了出去。孟虎有些诧异的看向他,sky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嘛。他没有收回手,朝阿虎露出一个孩童式的笑容,“我起不来。” 
   大概是这种笑容太过有感染力,阿虎的唇角也不自觉的带起一点弧度。把sky拽起时注意到他的鞋还没换,阿虎微摇了摇头,顺手把拖鞋放到床下。躺床上要人拽起的大少爷还说小孩子难照顾,真是没有道理:“鞋都不换?” 
   “我没有把脚放上床啦。” 
   卫生间水声响起。阿虎将两扇天窗打开,夜风猛的灌进来,俯在窗侧可以听到椰树被抚弄的声音。掌心一点温热还没散,那个露出虎牙的笑容莫名让他想起还没见面的女儿。 
   不知道失去母亲以后,独自生活几年的宝儿会是怎样?也会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笑容吗? 
   孟虎迫切的想去见见这个世上他遗留的唯一亲人,又恐惧如何去见这第一面。 
   这太难了。从出狱被告知有个已成为孤儿的十四岁女儿,阿虎就陷入了无所适从的困境。 
   水声停止,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的时候,阿虎就掐了烟。浴液和水汽稍稍弥漫出来,冲淡了些烟味。 
   “衣服有点小了…” 
   阿虎将自己从沉沉思虑中抽离,回头打量青年。sky的头发还有些湿哒哒,看起来乖了许多。那件灰t穿在他身上,胸那里确实太绷些。 
   “今晚将就一下先睡,明天给你找合适的。” 
   等阿虎洗完澡出来,sky已经睡着了。而且睡相够坏,霸道的占了大半张床。 
   阿虎背对着sky躺下。闭上眼睛,心事也无法停止纠结。快睡着的时候,又听见sky无助又慌乱的梦呓。他开了床头灯,翻过身查看sky的情况。阿虎没有轻易推醒正在做噩梦的人,只是一下一下抚sky的背。 
   得到安抚如同抓住稻草,sky一下抓住阿虎的手,梦呓变得清晰起来,颠来倒去几句“求求你,救救她。”最后喊了声KELLY,满头大汗地醒了。睁眼的那一瞬,阿虎正关切的看着他。 
   sky花了点时间清醒,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放开阿虎的手。阿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印,来了句,“扯平了。” 
   想起白天刚见面的场景。sky一下就被逗笑了。他起身拿起烟盒,看向阿虎,“要不要来一根?” 
   
          两个人抽着烟,半躺在床上。 
   sky给阿虎说起了自己的故事。

  他一直都忘不了那个安静的悼念厅。总是在梦里一个人站在那里。 
   有时候又在路边,车子快烧毁了,kelly额头上都是血,一直在低声叫他的名字。 
   那是他在hk闯的那些祸。跟老豆当年的对手赛车,不听所有人劝,把车子改的凶过人。最后害死了自己的女朋友。自己也被陷害,只能潜逃来泰国。后来参加自己女朋友的葬礼,给女朋友奶奶钱,可是老人家一脸悲伤的给自己说,有些东西,是钱买不到的,世界上很多事情,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。阿虎沉默的听完。sky看向他冷峭又疲惫的眉眼,用肩膀推了推,“我的事讲完了,你的呢?” 
   阿虎吐了一口烟,“你在洗手间里面不是都听到了吗?” 
   两个人沉默的抽完烟,阿虎又将灯关上,“睡吧,事情总会过去。” 
   sky在一片黑暗里睁着眼睛,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。自己昨天还不认识这个男人,今天就和他挤在同一张床上,分享故事。 
   身侧的呼吸声已渐渐平稳,sky也闭上眼。 
   一夜无梦。 
    
    
    
   05 
   清晨天光初亮,从斜开的小天窗慢慢攀延进阁楼。sky醒的时候,满室光线刺眼。 
   又是好天气。 
   出事以后,他难得一夜好睡,坐起身竟有些懵。床上另外一个枕头留着个浅浅凹坑,黑色t恤和裤子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脚。 
   都是阿虎留下的痕迹。sky抻着身子拽过了t恤,换下身上有些绷的那件,尺寸上刚刚好。 
   “哇…你也太细心了吧。”sky小声嘟囔着,叫了两声阿虎却没人回应。他起床找了一圈,阿虎正在楼下的厨房。 
   “起这么早?昨晚睡那么迟。” 
   “在监狱里面,十几年的生物钟,习惯了。” 
   “怎么你做饭?” 
   “修女还在医院,昨天就托我这二天照看这些小孩。粥好了,你过来端一下。”阿虎一边利落的切着菜,一边指挥着sky帮个小忙。 
   结果马上发现,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。 
   sky对着那锅快煮沸的白粥艰难的点头。手摸到锅边沿,又被烫了回来,不知道如何下手。 
   阿虎连忙拿着抹布,跑过去把白粥端起来。 
   sky站在一边,用被烫到的手指捏耳朵,他讪讪的笑,“呃,以前没什么机会进厨房。 
   ” 
   “嗯,看出来了。”sky像小尾巴一样跟在阿虎身后,两个人一起把白粥分装好,又收拾了一些点心和牛奶,来来回回往厨房外的小餐厅端了几趟,sky总算跟着阿虎坐了下来。 
   自杀的小伙伴和修女还在医院。孩子们都很安静,像以往一样乖乖坐好开始祷告:“我们的一切天主所赐,天主的恩典永如同赐,阿门。” 
   sky等了一会,开饭仪式嘛他懂。刚准备开吃,阿虎就捉住他的筷子:“刷牙洗脸没有?” 
   孩子们齐刷刷的看向sky,有些沉闷的气氛被打开一个裂缝。年纪大些的小女孩教育sky:“哥哥你吃饭之前一定要好好刷牙洗脸洗手哦,这是修女教我们的。” 
   满头脏辫的小拳师拼命点头,其他小朋友就差鼓掌表示支持了。 
   sky捏着筷子都快哭了:“我临时过来挤一晚,没有带洗漱用品啦。” 
   “今天早上,阿虎有来问我们洗漱用品在哪里,有帮你准备一套的啊。” 
   “东西就在盥洗间里。” 
   sky趿着拖鞋,无奈的起身:“你真的好细心哦。” 
   阿虎吃着白粥,看着sky远去的背影,笑着摇摇头。 
   从阿虎临时住处的卫生间窗户往外看,可以看到孤儿院晒衣的露台。sky刷着牙,留意到自己的衣服正和阿虎的衣服一起挂着。 
   热季到了末尾,晨风已是凉的。sky匆匆洗了脸,站到窗前吹了会,感觉世界都变温柔了。这种过于生活化的体验,对于他来说新奇又可爱。 
   他突然就懂了,为什么老爸会抛开hk的一切,失去赛车失去速度,还能活得这么开心。 
   他脚步松快的下楼,到小餐厅的时候大家都还没吃完。他坐下,粥已经温了,温度刚好合适入口。才喝了两口,他转头问阿虎:“我的衣服,是谁洗的哦。” 
   阿虎看着专心埋头喝粥还想着找话题的sky,笑着随手指了指一个瘦弱的女孩子:“她洗的,她负责洗所有人的衣服。” 
   这才五六岁吧。sky差点被一口粥噎死,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阿虎。好不容易咽下粥,sky就在阿虎耳边嘀咕,“难道她一个人洗全部人的衣服吗?” 
   阿虎忍住笑,点了点头。 
   sky楞在那,看起来还没睡醒:“这也太惨无人道了吧!让一个小姑娘洗全部人衣服。” 
   等大家都笑起来,sky才反应过来。满脸又被整到了的不爽和羞涩,阿虎都想摸摸他的头发。 
   “阿虎帮你洗的啦。我们这里都是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哦。” 
   吃完早饭。当值的小朋友开始收拾碗筷。阿虎拿起车钥匙,准备出门。 
   sky觉得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,正想好好帮忙做些事情,有些不好意思问:“阿虎,你干嘛去。” 
   “去菜场,”看着sky期待的眼神,“要不要一起?” 
   sky一步一步的跟上阿虎,走到他身后时,说了句谢谢。 
    
    
    
   06 
   “第一次来菜场?” 
   “对!” 
   进了菜场,sky一路都是很雀跃的。抢着给阿虎拎篮子,递零钱。只是路过杀鸡档口之后,sky就开始萎靡不振了。阿虎很快发现他的不对劲,一手搂住sky的腰带他出去。 
   “没事吧?我们现在回家。”外面清新的空气也没让sky完全缓过神来,阿虎一路把sky搂到车上,给他系好安全带。 
   来时的路上还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。回去时sky苍白着一张脸,完全说不出话。 
   阿虎时不时的看向sky,开的又慢又稳。 
   sky坚持跟着阿虎回了孤儿院,帮忙照顾了一会孩子们。中午的时候才回了吊脚楼。黑鬼东一家正在吃午饭,家里的气氛很温馨。sky郁结的心情稍解了一些。 
   只是到了晚上,老豆的房间里就吵到他睡不了。sky干脆翻身起来,又跑去海边吹风。 
   月下的海面是银色的。波浪平静,风也不像昨晚那么大。sky不自觉就在往孤儿院的方向走。到半路的时候,遇到了也睡不着的阿虎。 
   “怎么还不睡?” 
   sky一脸尴尬的你懂得,阿虎叼着烟,了然的点点头。两个人干脆坐到沙滩上抽烟,海浪声由远及近,又从近到远。黑暗中偶尔有海鸟扑翅喁喁的声音。 
   “你怎么也不睡?”sky接过阿虎的火机,捂着手给自己点了烟以后就开始一下一下的玩火机。火光明灭,映着两人的脸。 
   阿虎的表情有些凝重,他沉默许久开口:“修女说明天就回来了,要陪我去找宝儿。” 
   “那不是很好?怎么,开心到睡不着?” 
   阿虎捂脸搓了一把,深深吸了口气:“有开心,更多是紧张。说不上来。” 
   “那就早点回去睡吧。养好精神,明天还要找女儿。”说着sky就起身准备回家。 
   “你确定回去能睡着?” 
   sky笑了笑,“那还是去和你挤一晚啦。你做的早茶真的好吃。” 
   “好。”阿虎将剩下的半截烟摁灭,把手伸向sky。 
   sky偏过头笑,伸手把阿虎拽了起来。 
   沿着原路返回,满天星月。两个人并着肩不紧不慢的走着,没有说话也毫不尴尬。 
   回到阁楼,已经洗过澡就直接躺到了床上。sky想起白天的事情,问:“阿虎,你有没有什么,以前很喜欢,后来不敢碰的东西?像我那么喜欢赛车,现在看到方向盘都害怕。” 
   满室安静。阿虎许久没有回答,sky以为他睡着了,也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的时候,身边传来了声音:“我有。” 
    
    
   07 
   修女回来的时候,孤儿院的早饭时间刚刚结束。被抢救回来的小姑娘,手里捧着一大束花。那是每个小伙伴送她的一支花凑起来的,sky和阿虎也都跟着送了。 
   “thank you.” 
   小姑娘特意感谢了阿虎和sky,sky蹲下身抱她,拢在怀里小小的一个,柔软的像一团棉花。怎么会有勇气拿刀片划损手腕。 
   想起修女的那句,孤儿心理多多少少都存在问题。sky突然就理解了阿虎的某些感受。 
   亏欠紧张和恐惧。 
   阿虎换了件普通黑衬衣就出门了。 
   sky站在车边,阿虎看看打量着他的sky,示意他赶紧上车。sky低头看自己的夹脚拖鞋,修女笑起来:“这边的游人都会这样穿,没事啦,快上车。” 
   眼看阿虎和修女都不给sky回去换衣服的机会,sky无可奈何的上了车,和阿虎一起坐在后座。车子启动以后,sky就一直打量阿虎。 
   阿虎见sky不住打量自己,忍不住疑问: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 
   “也没什么问题…就是款式有点旧。” 
   “以前的衣服,出狱之后没顾得上买。再说我是去找女儿,又不是去相亲。” 
   “找女儿,也要给女儿留个好的第一印象嘛,又老气又土气。”SKY对着后视镜边整理头发,边吐着槽。 
   阿虎半天没说话,突然问前面的修女,“真的很难看吗?”
   SKY在旁边噗嗤一笑,修女说,“不要逗他了,他都好紧张了。” 
   “好啦好啦…”sky拍了拍阿虎的背:“你人这么帅,穿什么不重要啦。” 
   “这干嘛?”sky伸手卷阿虎的袖口,他垂着头凑近,阿虎甚至觉得都可以数清sky的眼睫。 
   “这样看起来会年轻点啊。” 
   修女从后视镜看后座的两人,笑着问:“才两天不到,你们俩关系拉的好近哦。” 
   阿虎撇开头看窗外,sky卷好衣袖也乖乖坐回去,“对啊,阿虎这两天帮我好多。” 
    
   去见宝儿的路上,大家的心情有多期待。事后就有多幻灭。没有乖乖的宝贝女儿,也没有什么独立自强的励志故事。
    
   阿虎找女儿的过程,sky在事后和修女好好总结过一次。这和他从曼谷到芭提雅找老豆的剧情开头有点相似,不过是hard模式。 
   也是小偷偷了阿虎的钱包, 把他带到了想找的人面前。只不过这小偷修女认识--和阿虎的女儿宝儿是一伙的。 
   阿虎和修女追过去的时候,宝儿正拿着自己老爸的钱包,在那里和小同伙们分赃呢。阿虎想过无数种见宝儿的方式,唯独不是这一种,自己的女儿偷钱包偷到自己身上。 
   阿虎甚至不知该如何教育宝儿。显然之后的交谈不会太愉快。好吧,是非常不愉快。 
   阿虎试图把宝儿从那个小团体中带走,并指出宝儿偷窃的错误。 
   而宝儿责怪父亲来得太迟,嚷嚷着,“我告诉你,你对我一点都不重要。”然后扬长而去。
   阿虎虽然维持着坐在那里的姿势,肩沉背挺眉目沉着。但sky觉得阿虎此刻像是被一记重拳击倒在地。不知道为什么,他就是能理解阿虎此时的心情。
   sky走过去坐到阿虎身边,阿虎抬头看向他。他拍了拍阿虎的肩:“先回去啦。总之找到宝儿了。这只是第一回合,胜负还没定呢。”
   
    
   08 
   回到孤儿院又是夜深。修女独自回去照顾孩子们,sky拖着阿虎去海边喝酒。 
   还是一样海风。心境与昨日又不同。 
   “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个女儿,为什么阿苹明知道她有个这样的爸爸,还要让她来到这个世界?她为什么要这样做,在她心目中,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?” 
   “我觉得你很棒啊。阿苹肯定也是这样。”sky拎着瓶颈轻击阿虎手里的瓶子,“事实如此,你看那么多孤儿,只有你来找宝儿。” 
   阿虎轻轻叹气。似乎被安慰到,但仍然显得惆怅又孤独,他微微摇头:“谢谢。” 
   “你不是吧。当我敷衍你哦。”sky夸张的喂了两声,直到阿虎朝他看,他才凝视着阿虎眼睛,用极其认真的口吻:“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好。敢于面对这些。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车子改那么凶和人赛车?” 
   阿虎的眼神很轻柔。他看向sky:“我记得你说过,是为了给你老豆报仇?” 
   “对啊。当年我老豆也是hk公主道车神,被邓风陷害,只能逃到泰国来。” 
   “你老豆是车神?” 
   “是啊,你别看他现在跛了条腿,当年可是很威的。”sky顿了顿,手掌灵活托转着空酒瓶:“后来邓风自己也蹲了十几年局子,前阵子才出来。他还在里面的时候,他弟弟丧偈被我敲断了腿——报仇嘛…” 
   “你也挺威。” 
   “对啊。邓风一出来就要把我这个新的公主道车神再干下去一次,顺便给他老弟报仇咯。”sky把瓶子放到一边,用手推着沙子堆起乱七八糟的形状:“你看我现在跑来泰国找老豆,被丧偈追得落荒而逃,连方向盘都不敢碰,还威不威?” 
   阿虎沉默不语。
   “对,还被小朋友抢了两次钱包…” 
   阿虎想起菜场里sky大把掏钱的方式,淡淡的勾起唇角:“好像我也被偷了一次,比你还丢人些。不过你以后出门,钱多的话就不要放那么显眼,财不露白知不知道。” 
   “知道啦。你都比我爸像我爸。你看你多适合当爸爸。如果我爸是像你这样,kelly或许就不会死。” 两个人又开了几瓶酒,sky喝多了些,阿虎只当他是在说些傻话。 
   “少喝一点了。我们回去吧。” 
   “怎么变成你安慰我啊。”sky把堆好的形状又推散:“我念着报仇,其实是因为我从小到大,所有人都告诉我,我爸爸是已经过世了。他也就这样再也没有联系过我,来泰国前一晚我才知道,原来我老豆一直活着。” 
   阿虎按住sky闲不下来的手。 
   “其实也没什么啦。我没有怪我老豆的意思,所有决定都是我自己做。我熊…”sky把手挣脱出来,他拍了拍阿虎的肩膀:“所以你真的很有勇气了,敢来面对这些。我相信你会是个好父亲。” 
   阿虎看着sky湿润又诚恳的琥珀色眼睛,他诚恳的笑:“我会努力。” 
   “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见宝儿。我们第二回合就做好准备,肯定会赢!” 
   “好。”阿虎看着sky,笑着点头。 
   “来来来,对空瓶子许个愿嘛,你偷偷讲哦我不听。” 
   “干嘛。” 
   “讲完我们把空瓶子都扔到海里,”sky拿手指数着瓶子:“够许很多愿了,就当转转运了。” 
   阿虎觉得自己笑着摇头,又顺着去做的次数越来越多。他觉得sky明早清醒,大概会为半夜扔瓶子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…吧。
   
   sky跟着阿虎回去,走得摇摇晃晃。阿虎实在忍不住,把他背起来走过一小段沙滩。 
   “真的没必要…”sky趴在阿虎身上,“才这一点点酒,我都没醉啊!” 
   “我知道…”阿虎把sky的腿又搂的紧了着:“修女开车子那么猛。你早就想吐,还陪我喝酒。” 
   
   回到住所,阿虎还是像以往一样收拾好一切,让sky先洗。 
   sky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,在窗边磨蹭着抽烟:“你先洗啦。我把烟抽完。” 
   “少抽些。”阿虎也没多想,先洗就先洗,很快就洗完出来。
   轮到sky,结果好久了都不见他出来。 
   阿虎过去敲门问怎么回事,sky灰溜溜的开了个门缝。一股很冲的洗衣粉味儿就窜了出来,sky脸上还沾着几小块白色泡沫。 
   阿虎强硬的把门整个推开,发现小小的洗澡间里面,地上面全部都是泡沫,都是从盆子里流出来的。泡沫堆积了两个盆子,连洗脸台盆都没放过。阿虎伸手从堆很高的几个泡沫盆里面摸索,发现是sky和自己的衣服。 
   再看看洗衣粉,三分之一已经没有了。 
   泡沫沾在脸上有些痒,sky摸了摸鼻子,有些尴尬的解释:“呃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越洗那个泡泡越多。” 
   “我想知道,你之前一个人在曼谷的时候,没洗过衣服吗?”阿虎边清理边问。 
   “之前在曼谷有钱的时候,就买新的穿,旧的直接扔掉。后来被人抢了,碰到了潜逃王给了我一些钱。那是不能穿新的扔旧的。”sky站在门边,瞪着眼睛看阿虎轻松利落的解决那堆可怕的泡沫:“可是刚来芭堤雅被小偷偷了,结果就碰到阿爸和你咯。我来这里之后,都没有在阿爸家睡过一晚。那个,老是你给洗,不太好意思嘛。” 
   阿虎低头看着脚下的一堆泡沫,长叹一声。真是得感叹一下,这运气不得不说太好了。 
   不过还是挺感动的,这个以前娇生惯养的少爷,人生第一次洗衣服,竟然是给自己洗。跟带大了一个孩子似的。
   “去睡吧,剩下的我来。下次洗衣粉不要放这么多了,放一点点就可以了。呃,”阿虎想了想自己为数不多的带来的几件衣服,“算了。你最好不要洗,我来就可以了。”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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